编者按:2014年3月15日,由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主办的卫生政策上海圆桌会议召开,本次会议是卫生政策上海圆桌会的第七期会议,会议主题是"医生价值,如何体现",多位卫生政策研究专家、医药卫生供给方和政府卫生政策决策者,就该主题进行深入地探讨和研究。以下是与会嘉宾的精彩发言。
医生可以当得更纯粹
发言嘉宾:上海德济医院院长、原上海华山医院医生 宋冬雷
我一年前离开了华山医院,原因有很多,经过一年体制外的锻炼,我有很多不一样的想法。你到了体制内跟体制外感觉是有落差,但是落差不是很大。我跟大家汇报一下,我觉得我们一定要改革,它的主体是医患关系,医生是重要一个主体,一个成功的改革是让医生回到纯粹,回到作为医生的本质上,这个是最重要的地方。我来定义一下纯粹。首先是心态,看病的时候是要心无杂念,尤其是对外科医生来讲。第二是一种行动,有很多人是有想法,我们要为病人服务,但是放不开,我们知道但是不能行,这是知行不合一。我认为我们的医生能够做到知行合一就是伟大的医生。还有信念,不要被社会的东西迷惑,而丧失我们的信念,丧失了纯粹。
这一点来讲,我在公立医院曾经迷惑过,但是我在私立医院又重新回归了,这是我一年来最大的收获,在座的各位如果你们看病的时候碰到像我这样纯粹的医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惜你们碰不到多少。所以医生是纯粹的行业,但是现在中国社会环境,让我们的医生没有办法纯粹。所以我们改革最大的任务是让我们的医生回归纯粹,让你们找到纯粹的医生给他们看病,这是中国社会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医生的纯粹不用多解释,因为生命之重,性命相托,不得不纯粹,从道德的高度来讲,病患第一,用心服务,仁心仁术,我们医生是纯粹的人,你这个纯粹是一个环境,你这个苹果很漂亮很好,你放到脏水里面拿出来还是脏的,这是环境。
我们做不到纯粹原因有很多,我简单说一下,第一,我们的社会大环境是有问题的,中国社会是没有诚信的社会,不光是医疗,各方都是这样,我们医生跟患者之间不相信,不相信还看什么病?我们的法制有问题,不保护应该保护的行为,对应该惩罚的行为不惩罚。所以我们的法制是宽松,随意的,杀人也可以变成医患关系,这是两码事情,该抓的要抓,该批评要批评,还有媒体朋友,有医患纠纷你只听患者的肯定是不公正的,双方都要听然后再写可能会公正一些,所以社会大环境使得医生没有办法放下私心杂念。
第二,现行医疗体制问题很多,我们的医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看病。所以我们的服务跟不上,我们的待遇跟不上,尤其是对服务系统的定价,定的还不如剪头发的,那怎么行?我们这个社会对好医生的评价是什么?你是这个医生是教授、专家、博士导师,还是专心看病,所以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不要教师,不要博士,我就要医生,我认为这是很开心的事情。所以我想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所有的人,我一个人不行,我们让所有的医生都变得纯粹一些,我们的医疗改革,我们的医患关系可能就解决了。
所以有两个重要的改革是必须要做的。第一,改革医生的培训和竞争制度,美国医生就是医生,没有教授、副教授,博士生,博士生导师…你要做科研,放文章,还要当教授可以,你另外再去用时间做就好了。你是医生就有一个标准,老百姓需要什么样的医生?实际上很简单,看好病,服务好就可以了,其他东西不是老百姓需要的。可能是你自己需要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二,必须大幅度提高医生的劳动定价。不管是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我们有很多正规的收入,公立医院怎么办?他们永远是拿低收入,被人家打,被人家骂,这是不可以的,所以说我们一定要尊重市场规律,尊重价值规律,让医生获得满意的收入,从而沉下心来看病,否则休想。所以医生需要自我反省,我们在市场经济的规律当中,做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就像刚才说的黑色收入,但是我们也不能被道德绑架,你是白衣天使就是无私奉献,雷锋是在50年代,现在年代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学习雷锋,但是我们成为不了雷锋,你让我做雷锋我是做不起来,但是可以学习一点精神。所以为什么全世界都做不到雷锋的时候,让医生来做雷锋,你们对这个行业要求太过分了,我教出来的医生,我可以把自己变得纯粹一些,让医护人员纯粹一些,来改变这种医患关系,我相信是可以做到的。今天早上有一条微信很感动,昨天有一个医生夜窥我们医院,他说我来了你们医院就感觉到你们医护的笑容是非常真诚,他说因为我们变得纯粹了,我们只考虑做医生,别的不想,那能不满意吗?一年来我们做的是大手术,人家不要的病人推到我这里来,也会有病发症但不是很多,请公立医院院长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可以做到我们做不到,不是你们的责任,是你们的医生没有放下,对不对?放下了什么都有了。还是这一句话,要想医生纯粹,要想得到好的医生,想要得到良医,没有全面配套的改革,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是我自己从跳出体制到体制外一个深刻的感受。
最后一句话,不能纯粹的行医,医生是不会快乐的,做不到病人不快活,他感觉到这个医生不是为他着想他就不快乐,医生不理解,患者不理解,大家就打,患者不快乐,社会就不快乐。